南亚调查丨独立日：印度电影中的“印巴分治”

发布时间：2025-05-11　点此：781次

1947年的8月14日和15日，在英国殖民者“分而治之”方针下巴基斯坦和印度别离宣告独立。随同独立的是大规模的民族和宗教抵触，一千万人颠沛流离，一百多万人在抵触中丧生，两个“本是同根生”的新国家之间种下至今难以弥和的歹意。

1947年8月，巴基斯坦人们远离他们的废墟家园。

“印巴分治”对印度电影业的直接影响是从业者不得不从头挑选国籍，并被逼搬迁于两国之间。比方五十时代的印地语电影金牌制造人阿南特兄弟（Anand brothers）,和乔普拉（B.R. Chopra）等人，都是在1947年从巴基斯坦的电影中心拉合尔来到了印度孟买。现实上独立后印度电影史上许多巨大的艺人拉兹·卡普尔（Raj Kapoor）和沙鲁克·汗（Shah Ruk Khan）等的本籍都在今巴基斯坦。而巴基斯坦独立后最巨大的女歌手、艺人努尔·觉杭（Noor Jehan）和剧作家、小说家萨达特·哈桑·明都（Saadat Hasan Manto）则在印巴分治中从印度迁至巴基斯坦，成为巴基斯坦公民；还有许多孟加拉电影人从印度的加尔各答移居到东巴基斯坦（现孟加拉国）。

《拉合尔》海报

尽管印巴分治的主题十分灵敏，可是从上世纪四十时代末开端，以此为中心的各种类型、各个言语的电影就开端被搬上大银幕。1949年阿南特（M.L. Anand）导演的电影《拉合尔》（Lahore）就反映了移民潮中承受印度移民最多的巴基斯坦城市拉合尔产生的悲欢离合。 1948年，我国观众了解的“流浪者”拉兹的扮演者拉兹·卡普尔导演的经典电影《火》（Aag）中，女主角在试镜时提到自己“没有姓名、没有家庭”，来自印巴分治中 “被暴力消灭的地狱般的旁遮普省”。1949年的电影《咱们的国家》（Apna Desh）叙述了随同着印巴分治产生的骚乱中一名被诱拐的妇女的凄惨阅历。1954年的电影《无神论者》（Nastik）叙述了一个印度教徒目击了分治中宗教派系间的互相残杀后，成为无神论者而且抛弃复仇、寻求到心里安静的精力之旅。

库什万特（Khushwant Singh）于1956诞生的闻名小说《火车开往巴基斯坦》（Train to Pakistan），恐怕是第一部本乡作家关于印巴分治的英文文学作品。这部小说于1998年被改编成电影。故事叙述了坐落印巴边境的旁遮普省的一个村庄，穆斯林和锡克教徒之间安静的日子被分治打破。村里的锡克教徒预备报复乘火车移居巴基斯坦的穆斯林，堵截铁轨形成事端。一个锡克教的年轻人，旧日乡民眼中的“恶棍”，终究良心发现，及时阻挠了这场凄惨剧却献身了自己。电影经过开往巴基斯坦的这列火车免于灾祸的故事，反映了张狂的屠戮狂潮中存有的人道。

《印度母亲》海报

尽管许多经典的印度电影并不直接反映分治主题，却常常经过提及这一事情协助深化电影内在。例如曾于1957年提名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的《印度母亲》，是印度独立后的爱国主义史诗巨制电影，女主角被认为是刚刚独立的新印度的标志。影片中乡民在自然灾害下离乡背井的场景不难让人联想到印巴分治中的难民搬迁。片中还有许多细节，表达了对一个“完好”印度的眷恋情结。例如农人们在一堆麦垛中心组成了分治之前的印度地图形状，高唱“哀痛的日子现已曩昔”。

《正法之子》海报

和印巴分治有关的电影往往企图消除印度教徒和穆斯林教徒之间的隔膜。在1961年雅士·乔普拉（Yash Chopra）执导的电影《正法之子》（Dharamputra）中，极力表达了宗教差异应当被尊重的愿景。影片经过一个穆斯林家庭和一个印度教徒家庭之间的恩怨与纠葛，反映了崇奉两种宗教的人其实流着相同的种族血液，导致日子方法差异的仅仅后天的宗教文明要素罢了。

民族抵触中女人往往是最大的受害者。印巴分治中约十万名妇女被劫持、强奸或许贩卖到国境线另一侧，还有许多妇女以坚持宗教和宗族荣誉的名义被本族男性所屠戮。印度电影斗胆反映了这些妇女的凄惨阅历。1960年的电影《查理亚》（Chhalia）叙述了分治中被诱拐的一名妇女终究和家人团圆的故事。电影中拉兹·卡普尔扮演的男主角爱上了女主角，却得知她早已成婚生子，而且和家人分开。终究在男主角协助下，女主角和儿子从头回归了家庭。电影中有悲有喜，是十分理想化的大团圆结局。而实际中这些被拐卖的妇女就没有这么走运了。在印巴分治中，许多女人被强奸、拐卖后被逼沦为娼妓或许与异教徒成婚生子。1947年12月，印巴两国政府出台“康复”（Recovery）方针，即把被拐卖到另一侧的妇女“挽救”回祖国。而这一方针现实上对被拐妇女形成了二次损伤：这些在异国困难求生的女人有些现已成为母亲，却不得不面临母子别离的二次惨境。回国后从前的家庭往往难以承受她们从前被强奸、与异教徒成婚生子的现实，等候她们的往往是一个无法接收她们的家庭，和再次流落街头的命运。

《热风》DVD封面

或许印巴分治留给印度人太多伤痛，因而商业电影很少触碰这个主题。即便在印度电影的“黄金时代”——上世纪五十和六十时代，关于分治的电影依然鲜有高票房。直到1973年，一部关于分治之后留在印度的穆斯林社群的电影《热风》（Garam Hawa）引起了遍及重视。在这部电影中，独立后挑选留在阿格拉的印度穆斯林开端遭受多数派印度教徒的架空，逐步产生身份危机。面临社会政治的敏捷改变，他们开端置疑留在印度的决议是否正确。影片伊始，男主角萨利姆因为向人力三轮车砍价而被讥讽，“嫌贵？滚回你的巴基斯坦去吧！” 他不由慨叹，身为穆斯林，好像就不应成为印度的一个公民？自己作为生生世世日子在阿格拉的印度人，仅因为崇奉伊斯兰教就成为家园眼中的“外来人”。这些留印穆斯林的遭受尽管不如分治中的屠戮来的光秃秃，却逐步炸毁他们的身份认同。影片中经典的一幕是男主角站在泰姬陵前面堕入了无限的苍茫。泰姬陵不仅是印度的标志，一起是穆斯林制造的陵园，也是这个在阿格拉长大的居民日常日子的一部分。而印巴分治永久地改变了印度次大陆，也改变了他的日子。萨利姆不由自问，作为一个穆斯林，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

1997年，在印巴分治四十年后，印度电影史上诞生了又一部反映分治的经典之作：《边关，一个爱情故事》（Gadar – Ek Prem Katha）。这是一部旁遮普语电影，叙述了一个锡克教徒在分治引发的骚乱中救下了一个穆斯林女孩，两人相爱并成婚生子。嫁做人妇的女儿回巴基斯坦探望家人时被对立这桩婚事的父亲扣押。男主角来到巴基斯坦企图压服岳父，却被巴基斯坦戎行扣押，被逼之下他不得不应宗伊斯兰教，却一向回绝变节印度，终究男主角成功逃离戎行操控并将爱人带回印度。这部电影票房逾越13亿卢比，是分治主题电影第一次赢得大规模的观众认可。经过刻画宽恕、刚强、勇于自我献身又忠于国家的男主角，和一个甘心留在印度的仁慈的穆斯林女主角形象，电影在失落感与民族自豪感的交错中回望了这一场四十年前的民族灾祸，从一个小家的悲欢离合催人幻想一千万人的聚散两难。

《嘿！神啊》海报

反映印巴分治的各当地言语电影也有不少，其间值得一提的是很少触及“印度民族主义”的泰米尔语电影。泰米尔语电影的制造中心坐落南部印度首要城市金奈，是仅次于宝莱坞的印度第二大电影工业。泰米尔人有着激烈的“泰米尔民族主义”情结，电影内容也比较少触及印巴抵触。而2000年，泰米尔电影巨星卡玛尔·哈桑自导自演的电影《嘿！神啊》（Hey! Ram）斗胆而深刻地检讨了印度教徒和穆斯林教徒之间的抵触。电影的主角是一个叫罗摩的印度教急进青年和他的穆斯林老友，二人日子在1999年的金奈。故事叙述的是巴布尔清真寺事情7周年时在金奈两位主角阅历的印穆抵触，而电影的首要华章却用来回想和检讨五十多年前的“印巴分治”以及随之带来的灾祸。电影中既斥责了1946年未来的巴基斯坦国父真纳宣告的“直接举动”在加尔各答形成的骚乱，一起也批评了印度教特性（Hindutva）形成的社群隔膜，对穆斯林和印度教徒采取了“天公地道”的批评与反思情绪。电影反映了印巴分治和巴布尔清真寺事情对普通人形成的伤口和印穆集体之间难以弥合的裂缝。

印度电影中但凡触及巴基斯坦的，多少都会提及印巴分治。比方2004年的票房抢手《爱无国界》（Veer Zaara），叙述了印度空军飞行员和巴基斯坦女孩崎岖的跨国爱恋。女主角一家是拉合尔名门，而奶奶的遗愿是将自己的骨灰带回分治前的祖国印度。女孩正是在去往印度的途中与男主角结识。一起可见那些在分治中移居巴方的家庭，不论日子怎么充足依然剪不断对故土的挂念。电影还强调了印度和巴基斯坦两方都一起享有的旁遮普文明传统，以及坐落两国接壤区域的锡克人怎么构架了两国交流的桥梁。

《小萝莉的猴神大叔》海报

近两年国人更了解的印巴主题电影是2015年由宝莱坞巨星萨尔曼·汗（Salman Khan）主演的《小萝莉的猴神大叔》(Bajrangi Bhai Jaan)。一个印度教民族主义者冒着生命危险穿越印巴边境，护卫在印度迷路的巴基斯坦女孩回家。影片伊始小女子和母亲在巴基斯坦拉合尔开往印度新德里的火车上分开。而这趟名为“友谊快线”（Samjhauta Express）的列车，正是印巴分治中把印度穆斯林运往巴基斯坦的首要线路。女孩和母亲要去往的当地是坐落印度德里的尼扎姆丁清真寺（Nizamuddin Shrine）。这个圣地是14世纪苏菲派圣人尼扎姆丁的坟墓，至今关于巴基斯坦穆斯林仍具有崇高的含义。尽管国家机器在两国之间划上了难以逾越的鸿沟，可是关于两边的公民来说，这条线无甚含义。这部电影让人信任爱和人道能够逾越国界和前史过节。

印度电影中许多关于 “离散与团圆”主题的电影都产生在印巴分治时期。比方印度影坛常青树阿米塔·巴强主演的1977年的电影《阿玛尔、阿克巴、安东尼》Amar Akbar Anthony，叙述了1947年8月15日印度独立之际，在一座甘地雕像下面母亲与三个儿子走散。三人别离被印度教、伊斯兰教和基督教家庭领养，别离取名阿玛尔、阿克巴和安东尼三个具有典型宗教颜色的姓名。多年后母子四人聚会，慨叹万千。影片主题是国家割裂和崇奉差异永久无法切断母子、手足情。

正如伦敦大学的印度电影学者德怀尔（Rachel Dwyer）教授所说，用电影来表现印巴分治的难点之一，是很难归结孰对孰错。 “在印度有许多人责备英国或巴基斯坦的缔造者，但没有任何一个安排足以对产生的暴行担任。咱们能够向那些遭受磨难和逝世的人问候，但幸存者依然感到惭愧，有罪的人或许包含咱们中心的那些人。” 我想这也是这一主题电影很少卖座的原因，因为他牵动的是每一个人的神经，这些观众或许来自受害者家庭，或许就来自施暴者的后人。

在印度的前史学家笔下，印巴分治一向都是谈判桌上的庞大前史叙事。直到90时代前史学家乌瓦什·布塔里亚(Urvashi Butalia)经过口述史的方法记录了分治中的以女人为主的个人阅历，次大陆前史上最漆黑的一页才经过这些小角色的回忆被揭开，逐步显现出了它“缄默沉静的另一面”。而一部部印度电影，早已不间断地从各个视点记录了印巴分治中：个别、家庭、民族遭受、暴力与平和、仇视与体谅、凶恶与正派等等。不管写实的仍是虚拟的，电影都在前史学术之外构成了一座毋庸置疑的材料宝库。关于文盲率高达26%的印度来说，电影无疑能够协助普通人了解和铭记前史，在教科书之外多一种看待前史的方法，是对前史的弥补和重塑。而关于印巴分治，印度电影不仅仅是再现和了解前史，更关乎品德与人道，和对当下的反思。

印巴两国的又一个独立日接近。因为莫迪政府近来宣告回收克什米尔区域的自治权导致两国关系再次严重。不论是近年来印度教民族主义盛行之下一再爆出的印穆抵触，仍是难以解决的克什米尔问题，乃至板球竞赛中两方担负的民族荣辱，都无法不追溯到印巴分治。经过电影，印度正在从头审视自己的前史，这一过程中，怎么看待穆斯林、看待巴基斯坦和怎么叙述分治前史，检测印度电影人的才智，也表现印度影坛对两国关系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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